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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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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堂

槍仙之女擂鼓,永安王殿下為司儀。

書齋執事展山水畫卷相送,鴻臚寺卿奉三書六禮。天啟文武百官、江湖首領、富戶豪強為客,禦宴規格為宴,天上清月為景。

慕容初夏跟瑾仙並肩款款走下臺階,火紅的婚服仿佛化開了一道星河,慕容初夏身後長長的嫁衣尾擺宛如鋪開了一條錦繡之道。

有手執香爐的侍女在前方排開,挎著裝滿鮮花的籃子的白衣侍女也忙輕盈的步入場中,在臺階之前撒下鮮艷繽紛的花瓣。

葉若依含笑著走上去遞給了兩人一根極為漂亮鮮艷的紅綾。

緊接著,蕭瑟的聲音便帶著內力響起了:“一拜天地——”

瑾仙掀衣跪下,慕容初夏緊跟著同步垂眸而跪。

兩只不同而都同樣好看的手緊緊攥著紅綾,瑾仙和慕容初夏直直拜下,兩個人盯著前方,一言不發。叩首,只能聽到耳畔輕響的金飾流蘇聲。

就像是死死牽著手一起往萬丈懸崖下去跳一般。

生死糾纏。

“二拜高堂——”

瑾仙沒有高堂,慕容初夏也沒有請高堂上來。甚至是這一場盛極之宴上,蕭瑟請了文武百官,卻唯獨沒有給都察院的沈容澈沈大人一份請帖。是慕容初夏特意如此的。

沈容澈和慕容夫人不是慕容初夏的父母。她也不是要用著慕容家女兒的身份出嫁的。她只是慕容初夏,一個糅合了另一個維度的靈魂和這個世家的慕容初夏的身體的女子。然後用著她親手鑄就的江南書齋之主的身份,門當戶對的嫁給了五大監掌香大監兼鴻臚寺卿瑾仙。

毫不在意的跪過了這一禮。

但其實瑾仙心裏忍不住想到,他們拜過高堂的啊!就在西山。

他跟慕容初夏對著取劍的墓室拜了三拜,那裏或許是幾百年前的沈家,不去深究,便也算是拜過高堂了吧。

慕容初夏在那天跟他說:“我們拜過了這三拜,便也算是拜過了先祖了。接下來,舞衣也該給你看了。”

就算匆忙,他們之間也不會比別人缺什麽。

“夫妻對拜——”

瑾仙起身來,一只手握著紅綢,另一只手向著慕容初夏伸出來輕輕拉她起身。朱羞在一邊連忙來幫忙扶著慕容初夏站起身來,並幫著她整理嫁衣長長的後擺。兩人面對面而立。

慕容初夏來到這個世界的七年其實不怎麽喜歡行禮。每次行禮,都是她心中重要的時刻。

譬如五年前她要斷了自己的後路從那小小的沈府中出來的時候,她恭敬跪了慕容夫人;譬如無心要做回葉世安的時候,她執禮相祝;譬如江南落雷山的那個山谷中,她鄭重與君晏下了約戰戰書;再譬如來千金臺之前,她行大禮表示臣服,消除君王猜忌,跟明德帝把那一份五年的契約畫上句號。

而現在,夫妻對拜。她該行禮了——

以妻之禮。

敬夫君。

像是在逆著世間所有的人流一般,瑾仙也難得不管不顧的與慕容初夏行完了這一禮。像是在終於締結完成的驚世駭俗的契約上面蓋上最終的一個鮮紅印章。

這是他此時唯一一次會行的禮。

以眼前女子夫君的身份。

滿堂的賓客終於明白蕭瑟的真正目的,他不會和他們談條件,甚至都不會來和他們寒暄。

因為這場宴會,其實只是一場婚禮。

不被世俗所容的一場婚禮。

太荒唐。

這是六部尚書腦海裏瞬間冒出來的想法,在蘭月侯、董太師、齊天塵這樣的貴客面前,擺出一個大大的喜字,甚至還穿斬衰,唱挽歌,可謂是極大的不敬了。可他們卻也不敢當眾怒斥,一是因為他們實在太震驚了,震驚這場盛大的宴會竟然是以一場婚禮收場的,二是這場婚禮的主角不是他們置喙的起的存在,三是蘭月侯、董太師似乎並沒有顯露出不高興……

有氣魄。

這才是蘭月侯和董太師內心的想法。一場盛大的宴會,請來了兩位監國大人、以及當朝國師,原本這是立威的好時機,掌控朝中實權的六部,以及手握天啟經濟命脈的四大豪,都在等待著一場和蕭瑟的談判。以及在這場談判後抉擇自己的歸屬。但是蕭瑟沒有做,或者恥於做出這樣的事情。他在展露了自己的底牌之後,卻將最後的宴會變成了婚禮,為了幫這個為助他回京而幾乎身隕的慕容初夏。

愚蠢。

這是蕭羽心中的想法。為了所謂的情義而放棄這場宴會的利益,在蕭羽看來,蕭瑟太過於愚蠢了。

蕭崇則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我不如他。”

正在這時,門外忽然又有貴客來了。

蕭瑟站在臺上,葉若依、雷無桀、司空千落也依然站在臺上,雷無桀一躍而出,手中心劍劃出一片劍光,遙遙直向了門口這遲到的貴客。蕭瑟淺淺打了個哈欠,在臺上袖中無極棍探出。

門口悠悠閑閑的在一個青衣官員的陪同下進來了一位白衣公子。在那位白衣公子身邊還有著一位抱著清雅古琴的琴師。

“南決使臣,君晏君大人到——”

原本表面上還熱鬧喧嘩的盛宴,忽然變得無比安靜,兩方相對而立,仿佛對峙一般。

君晏拂衣一步一步含笑著走上前來,直直看向臺上那空中樓閣的一場熱鬧不似凡間的婚禮。

“恭祝瑾仙公公和慕容小姐喜結佳偶,百年好合——”

他隨手拱手施禮,唇邊笑意悠然。

“在下來晚了。看起來似乎錯過了瑾仙公公和慕容小姐這一場大禮啊!剩下的,不知道喜糖能不能趕上一份?”

蕭瑟懶洋洋的往前走了兩步。

“上喜糖。”

屠二爺忽然站了起來,清了清嗓子。他是堂堂千金臺的老板,天啟城誰也不敢小視的大人物,可今日的活卻像是一個跑堂的。但他並不介意。

因為有像六部尚書和赤王這樣覺得蕭瑟愚蠢的人。

也有像他這樣,對蕭瑟由衷敬佩的人。

蕭瑟並不傻,他要的不是利益,他要的,從來都是真正的人心。

“來人,發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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